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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ldo;话说回来，吴炎真是死得好惨。真没想到，他那样的一个大好青年，竟然会走上自杀的绝路……他为何会如此自寻短见呢？方才你说生前他时常与你并肩而行，你心中是否又有什么头绪呢？&rdo;

李标摇了摇头。

&ldo;小人也是一无所知。&rdo;

正文方壶园（24）

&ldo;吴炎生前曾经有过一段独自蜗居、勤勉学习的时光。当时他整日闷闷不乐，一脸的阴沉晦气。而最近他又变得时常外出，感觉似乎终于找回了昔日的那种爽朗。我原本以为，如此下去他必定能够……唉！&rdo;

&ldo;说来也是，感觉近来他确实开朗了许多……旁人根本就想不到他竟会自杀。&rdo;

&ldo;我听说自杀的前一天，他还曾经和你一起离开过宅邸？&rdo;

&ldo;是的。&rdo;

&ldo;当时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你好好回忆一下吧。有时人往往要等到事情过去之后，才会忽然察觉到些不对劲的地方。&rdo;

李标沉思了一阵。

&ldo;当时他也没什么不对劲的。&rdo;

&ldo;你们当时边走边谈论了些什么呢？&rdo;

&ldo;这个嘛，也就只是像寻常一样寒暄一番啦。&rdo;

&ldo;那你们究竟都谈了些什么呢？&rdo;

&ldo;其实&rdo;，李标说道，&ldo;那天主要是小人在说，而吴炎基本上就只是在听小人说。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天早晨有个叫杜牧的学者特地来见了小人。这种事对小人而言极为少见，因此小人便向吴炎讲述了一番当天的情形……&rdo;

&ldo;杜牧不是李贺生前的好友吗？&rdo;

盐商如今已对这些诗人的情况了如指掌。

&ldo;正是，老爷。&rdo;李标说道，&ldo;他是小人堂兄的挚友。&rdo;

&ldo;哦，对了。你是李贺的堂弟。&rdo;

&ldo;是的。&rdo;李标答道，&ldo;杜大人当时是来向小人打听那位堂兄少年时代的事的。&rdo;

&ldo;李贺少年时代的事？他为何要问这些？&rdo;

&ldo;小人听说杜大人打算刊行堂兄的全集。据说其实之前这事是由高佐庭大人负责的，但因为高大人后来死于非命，所以这事就转由杜大人来接手了……&rdo;

正文方壶园（25）

&ldo;这倒挺不错的。&rdo;盐商说道，&ldo;刊行李贺的诗集，可是件有意义的事。&rdo;

&ldo;听说当时小人堂兄所作的诗稿，全都被高佐庭大人给带走了。不过在高大人带走诗篇之前，杜牧大人也曾经誊抄过一份。尽管如此，但亲笔手稿却依旧是正式的版本……那件命案发生后，高佐庭大人的东西全都被收押到衙门里去了。因此，杜牧大人便到衙门里去了一趟，和官差们商榷，希望能够暂时先把诗篇给借出来。&rdo;

&ldo;确实如此。&rdo;盐商点了点头。

&ldo;可没想到衙门里的官差却说，遗物里没有什么诗篇，根本不予理会。杜大人和官差们说，那些诗稿应该是装在一个锦囊里，而衙门的答复却说，锦囊倒是有一个，但里面却塞满白纸，根本就连一页诗稿都没有。后来杜大人再次央求官差们仔细检查，但事情却没有任何进展。&rdo;

&ldo;衙门办事向来如此。&rdo;崔朝宏说道。

&ldo;李贺生前写下的诗中，也有一些类似&lso;官不来，官庭秋&rso;这类讽刺官僚办事的诗……叠声问佐官来不。官不来，门幽幽……&rdo;

&ldo;不过因为杜牧大人之前曾经把小人堂兄的诗全部誊抄过一遍，所以就算没有亲笔手稿，对全集的刊行也并不会产生什么阻碍。于是杜大人便开始着手展开工作，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先上一篇内含作者简略传记的序文。因此，那天杜大人来寻访小人，为的便是向小人询问堂兄年幼之时，是否曾有过什么有趣的经历。&rdo;

&ldo;这种事情，你就稍微协助一下好了。&rdo;

&ldo;那男的--小人说的是小人的堂兄，&rdo;李标微微撇了撇嘴，说道，&ldo;那男的头脑确实灵光，而且也很有学问。但小人对他就仅仅只知道这些情况--当时小人就是如此答复杜大人的。其实，小人的堂兄自小就很看不起小人。不，与其说是看不起小人，不如说是根本就没把小人放在眼里，对小人完全就是不屑一顾。当然小人自己也的确没什么出息，然而人非虫豸，既然对方如此冷淡，小人又岂会主动接近对方？小人与堂兄，非但从不一同玩耍，甚至连话都很少说。说句老实话，小人对他一直心存怨恨。我恨他，就算只是看到他写的字，我都会感觉恶心想吐。虽然小人就只会写写自己的名字，斗大的字识不上一筐，但却也能辨认出他的笔迹来。每次看到他那种右边龙飞凤舞，左边张牙舞爪的恶心字迹，小人就会感到无比的厌恶……尽管如此，当着杜牧大人的面，小人也不过只是说了句&lso;小人和他不熟&rso;而已。&rdo;

正文方壶园（26）

&ldo;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rdo;崔朝宏道。

李标心中的感受，盐商自然能够理解。一个是鬼才李贺，一个是没啥出息的堂弟李标。两人之间的战斗，或许并不像是崔朝宏对高佐庭那样充满着血腥。李标的身上并没有背负着自己所属的世界那样一副沉重的担子，正面展开冲突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从李标方才的那番言辞之中，却又能感受到一种随时可能会暴发出来的阴暗的敌忾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