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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有些不解:&ldo;这怎么说?&rdo;
&ldo;如果世子成器,秦王殿下身边昔年的旧人,都会是他的臂膀助益,你好我好大家好,儿孙也能得以恩荫,但倘若世子是个蠢材,&rdo;宗政弘笑着停下,转目看她,道:&ldo;居士,你猜,秦王殿下与陛下会怎么做?&rdo;
&ldo;尾大不掉,旧臣势力过大,新君无力操控,反倒生祸,&rdo;钟意心中恍然,道:&ldo;陛下与秦王皆非软弱无能之辈,为子孙计,有生之年,必然亲手将昔年辅臣除去,以防万一。&rdo;
&ldo;正是这个道理。&rdo;宗政弘语气柔和,道:&ldo;秦王殿下后继无人,又或者子嗣不成材,不只是陛下,我们这些属臣,也很心急呀。&rdo;
他这话里,少见的有了几分玩笑,钟意却觉像是在暗示什么,一笑置之,没有再开口,宗政弘点到即止,就此停住。
一行人出了丹州,当晚寻了驿站歇脚,又走了两日,便到了同州,因为途中未曾经过驿站,便进城去添置补给。
比起丹州,同州的境况便要好些,钟意一行人入得城去,便见街头巷尾行人不少,虽然仍有些疲倦之色,但眉眼之间那股精气神儿却是活的。
对面有一驾马车驶来,钟意催马避开,又掀开帷帽,打量四遭,却见马车帘子被一只小手掀开,有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孩子露出脸来,正瞥见她,忽然怔住了。
钟意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妥,左右摸了摸,也没找出来,却听已经错开一段距离的马车内传来女孩子清脆的声音,有些惊喜:&ldo;阿娘,我看见菩萨了!&rdo;
有个温柔女声道:&ldo;这种话可不能胡说。&rdo;
那女孩道:&ldo;真的看见了,就在刚才!&rdo;
&ldo;阿娘也看见了,&rdo;那妇人道:&ldo;咱们不是一起去拜的菩萨吗?&rdo;
&ldo;不是城外那个,是街上看见的!&rdo;
&ldo;你这孩子,必然是看错了……&rdo;
钟意听得没头没尾,却有些不解,待到出城时,偶然间目光远眺,却忽的怔住了。
不只是她,其余人也一样。
同州人在城外建了一座庙,用她的面孔铸了一尊菩萨。
第99章太子
&ldo;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rdo;
宗政弘轻淡的声音传来,道:&ldo;或许,便是这样的道理吧。&rdo;
钟意心中感慨万千,并未言语,崔兰溪则笑道:&ldo;民心所向,世人景仰,居士可称圣人也。&rdo;
钟意心中温热,颇有动容,凝视那寺庙片刻,方才回身,轻笑道:&ldo;我们走吧。该上路了。&rdo;
……
李政一行人风尘仆仆返回长安后,顾不得歇脚,便先往太极殿去,面见皇帝,陈述诸事。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太子便憔悴许多,眼下青黑,两颊消减,精神也萎靡,到了宫门口下马时,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摔在地上,亏得被侍从扶了一把,才没在禁军面前丢脸。
皇帝不喜欢他,这他是知道的,这次捅的篓子太大,自己极有可能会被废掉,他也能猜度几分,眼见太极殿在望,不免有些近乡情怯之意,强打起精神,随李政一道前行。
太极殿庄重森严,人未入内,便有卫戍列行两对,手持刀戟,面目肃然,一行人登上台阶,目光前扫,就见皇后脱簪,身着素衣,跪在殿前,面色蜡黄,神情委顿,似乎已经无力支持。
太子看的心中哀恸,慌忙前行几步,跪下身道:&ldo;母后!你……&rdo;
他原是想宽慰母亲几句,又或者扶她起身的,然而想起她为何如此,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既恨蔡满等人自作主张,又怨自己无能,心中伤怀,禁不住落了泪。
皇后心中恨这儿子不争气,然而骨肉至亲,见他如此,却也不忍再说什么,安抚的抱住他,心中一酸,泪珠滚滚而下。
李政立在一侧,见这母子二人相对落泪,神情冷淡,再思及前世皇后所作所为,不觉怜悯,心中只有快然。
&ldo;皇兄,父皇还在等着,委实不好在此拖延,&rdo;他走过去,按部就班的向皇后行礼后,又笑着劝道:&ldo;母后别担心,即便皇兄被父皇训斥,您也还有我呢。&rdo;
这话落在皇后耳中,便是赤裸裸的挑衅了,现下太子境遇如此之差,她心性再好,也禁不住露了几分怒气:&ldo;太子也是你的兄长,现下他出事,你便这样幸灾乐祸,在侧看笑话吗?&rdo;
&ldo;母后这个帽子扣得太大了,我可担不起,蔡满等人皆是皇兄心腹,难道是我买通他们,叫去炸毁堤坝的吗?&rdo;
李政也不生气,笑吟吟道:&ldo;即便责备,您也该责备皇兄失察,与我何干?&rdo;
皇后见他这张笑面,心中恨极,正待说句什么,却见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刑光迎出来,口中道:&ldo;二位殿下怎么还不进去?陛下都等急了。&rdo;
&ldo;母后保重身体,还是早些回宫去吧,皇兄也不是有意的,倘若因此累坏了身子,岂不是他的罪过?&rdo;
李政站起身,笑道:&ldo;父皇传召,儿臣这就过去了。&rdo;
说完,他也不看皇后神情,转向太子,轻轻道:&ldo;皇兄,请?&rdo;
此时此刻,太子毕竟仍然是太子,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他站起身,同皇后辞别,走在了李政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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