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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ldo;那容易，你要什么，我烧给你好不好?&rdo;

&ldo;我要一把伞。&rdo;

5

我有三天假。本来一只鬼不适宜在人间太过招摇，但是我有一个&ldo;人&rdo;做导游，情况便不同。

他用一把晴雨两用的花绸伞遮住我，大白天也带我到处去。旺角、中环、铜锣湾，我们坐着观光巴士来回转，有事没事过海三两次，什么也不买，只是为逛而逛。

我把看到的一切都印在心里，留着回地府慢慢回忆。一年三百六十三天的昏天暗夜，就指着这三天彩色乾坤来支撑呢。

毕平凡是个好导游，善解人意又乐于助人，同他在一起很舒服，不论谈什么都有问有答，三天转眼即过。

我有些不舍，不禁叹息：&ldo;这样快就过去了，真好比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rdo;

&ldo;可不是?&rdo;他说，&ldo;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rdo;

居然出口成章，我对他又有新发现，忙给他接上去：&ldo;弃我去才，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rdo;

&ldo;昨夜幽梦忽还乡……&rdo;

&ldo;梦里不知身是客。&rdo;

&ldo;儿童相见不相识。&rdo;

&ldo;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rdo;

我们对着大笑，他笑得气短，我笑得魂散，不得不强自震慑，收拢心神‐‐做鬼不可以有七情六欲，无论爱憎喜怒过于强烈都会魂魄不齐。

经过文华酒店时，他站住，指着楼上说：&ldo;2003年四月一号，有个著名影星从这楼上跳下来，轰动了整个华人世界。我是他的影迷，初闻噩耗时惊得几乎心脏停跳，后来我想：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这样做，必定有他的理由，也许我们不该悲痛，只当尊重，这才是一个粉丝应有的态度。我不知道这样想对不对，但这的确使我好受许多。&rdo;

我点头，停了一会儿，才慢慢说：&ldo;但是我，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并不出于本愿。我没有来得及做任何选择，已经变成一只鬼。&rdo;

他同情地看着我。

我不领情，继续说：&ldo;但是小婉，她比我更可怜，她同样来不及做任何选择，已经被迫失恋。她的爱情，同样是一只冤死的鬼。&rdo;

他怔住，呆呆看着我，似乎在咀嚼我的话。

6

我已经只有最后几个小时，然而毕平凡迫不及待要去见小婉，告诉她真相，并等待她自己的抉择。他答应我，一定会赶在十二点前回来为我送行。

我们约在青衣码头见。

那是个货港，没有皇后码头那样热闹，但一样可以看海。海上水波粼粼，映着灯光，只要我顺着它走，就可以回到黄泉。

我有点好奇小婉的答案，生怕他赶不及来见我，让我带着疑问入海。

幸而刚到十一点半，我看见他匆匆赶来的身影。我迎上去：&ldo;好消息还是坏消息?&rdo;

&ldo;你要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rdo;他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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