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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马扩罗芸先行五马（第2页）

……

次日凌晨，使团起行，一些文武官员并城中百姓前来送行，人头攒动，沉默无声。城门口，一儒雅中年男子先行等候。

他应该就是张邦昌。

见赵榛出现，张邦昌迎面走来，此人行规步矩，小心谨慎的模样，很难与之后当“大楚皇帝”的张邦昌联系起来。

赵榛看了他一眼，颔首示意，张邦昌上马，城门开启。

约莫一里多地，就来到金国营寨，金兵验看之后，由向导带领，来到一座灰白色大帐跟前。万军之中，粗犷有杀气。

只见营帐步阶之上，站着一个雄伟男子，板甲鲜亮，威风凛凛。

赵榛知道这应该就是完颜宗翰了，四目对视。

张邦昌几乎是滚下马去，跌跌撞撞抢到完颜宗翰面前，弯腰作揖，自报宋国亲王赵榛并宰相张邦昌前来议和事宜。

完颜宗翰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到马扩面前，道：“军行万里，又见故人，子充别来无恙否。”

众人下马。完颜宗翰似乎只看得见马扩，偶尔扫视到其赵榛与张邦昌，一脸鄙夷。

进入帐内，张邦昌赶忙递上国书与礼单，完颜宗翰没有接取，转头厉声对赵榛道：“前些日商定和谈，昨日一早却派军突袭我军营，是什么道理？”

赵榛朗声道：“宋国从未欺凌金国一分，贵国万里远征，所过州县烧杀抢掠，又是什么道理。宋军在自己京都城下，抵御外辱，天经地义。”

完颜宗翰一愣，随即狠狠指着赵榛：“你宋国收留大金叛贼张觉，背盟在先，我军万里斩杀，屠城掠地，展示的是军威，我们女真人没有妇人之仁。”

想到与面前的女真酋长论起理来了，赵榛自己也觉得好笑。

这些几年前还在北境深山老林里打地窝子居住的野人，突然以蛮力崛起，迅速学会南边温暖繁华地区人们的虚假与欺骗，极尽阴险狠毒，却没有模仿他们哪怕一丝的文明与道德。

凶蛮与狡诈，驱动着庞大的军队，女真人摧枯拉朽地席卷了辽国，又马不停蹄南下，席卷了宋国。

打你，还要什么道理。

跳出敌我框架，眼前这个完颜宗翰，属于智将。在南侵过程中，他除了驱动兵威，还不间断地用着“和谈”这个无往不利的大杀器。

而宋朝那个天真的皇帝，依旧一直相信。或者是别无选择。对赵佶这样陷入绝地的人来说，即使是猎杀他的武器发出的微光，也是他赖以活下去的全部幻觉，无可阻挡。

“和谈”这一招，是女真人崛起之后，连续灭掉辽、宋两国的最强武器。它让辽国末代皇帝耶律延禧像傻子一样做着梦，觉得末日遥不可及；也让这时的赵佶觉得会有一抹动人的希望之光出现，只能盼着这个唯一的活路，不要醒来，别无选择。

所以，他们都忘了，勇气、聪慧、谋略、歹毒等是国家生存的要素。而敌方女真人却做到了，一次次和谈，一次次转身就毁约。

而城里的赵佶皇帝，却一次又一次相信，一次又一次搜刮，把财帛女子粮食牛羊送出城去，送到金军大营。城内物资越来越紧缺，官僚系统却发挥了从来没有的高效率，对百姓乃至同僚破门吸髓，抢夺粮食、财物与女人，甚至挖掘坟墓，洗劫寺院，日以继夜地快速送入敌手，生怕慢了，金军官兵会生气，影响两国关系，影响和谈。

逗你没商量，只要有东西骗到，只要能消耗你的防守力量，只要你挖自己根基，无所不骗。而宋国皇帝，宋国宰执大臣，每一次都是在反思，是自己哪里没做足礼数？忽略了哪里的细节？什么行为惹得女真人不高兴了？

在集体反思的氛围里，满朝只有互相指责，对女真人不敢发一言，害怕因为自己哪怕小声的询问，都被看作反抗，看作不配合，让女真大爷挑理，毁了和平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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