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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假论南人北人（第1页）

待吃得似乎有了个半饱，马扩端起酒杯，笑问道：“听信王讲，你对以后两国关系，有独到见解？”

完颜昌知道马扩问的是什么，在山上的时候，有几日，他与赵榛详细交流过。

“算不上我的见解，我只是深以为然，信王讲过，女真居北，宋人居南，南北风情不同，人的品性不同，风俗习惯不一，北人经不住酷暑，南人受不得严寒，北人得南人地无法渔猎放牧，南人居北人地也事不了农耕，不如南人归南，北人居北。”

其实当时赵榛对着完颜昌说这番话的时候，自己都很想笑。

这是历史上，或者按当时时间来讲，还要明年才会由南逃的偏安小朝廷右相兼枢密使的秦桧，提出来。

所谓“南人归南，北人归北”的主张。那不是金宋之间的和平主张。那是投降主张。

因为这是要结合当时的实际条件来看的。金国要的“北”，其实是他们扶植的张邦昌的“大楚”政权，与后来扶持的刘豫伪齐政权。

我们后来找到，秦桧是大汉奸。当然后世有人替他翻案，这也是现实主义目的，老瓶新酒，不做讨论。

这个秦桧所谓“南人归南，北人归北”，为的是让宋廷承认金国的实际占领区，从此两国暂时以长江为界，划江而治。

而实际上，南人北人的决定权，或者领土的决定权，纯粹是武力值的问题，侵略与反侵略力量的消长问题，金国是力不从心了，才承认江南为南，它要真有足够力量，它会连南海都想叫北海。

赵榛提前对完颜昌提出这个主张，是将这个主张塞给完颜昌，未来塞住秦桧的口。

手上提三尺剑，脚下踩秦桧路，让秦桧无路可走。

马扩给完颜昌倒了一杯酒，完颜昌一饮而尽，接着说：“不如依着习俗，各居南北，商业榷场，互通有无，人则各守其土。”

马扩听罢，想笑，但表面上还是得赞许道：“此言大善，若如此，可止战乱，与民生息，安享太平。你们贵族也能享享清福，不再劳师远征刀口舔血。”

这番话，马扩一点也不信，他信宋国辽国这一百多年的承平，但绝信不了女真。他太了解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

不过，从完颜昌的表情上看，这应该出自他真心，或者是他太会演戏。这几年他亲手制造了无数杀戮，也在半年前亲眼见到了怎么被杀戮，自己也作为囚徒，关在笼子里，摆在厕所中，像他对待别人似的，被当牲口看待。

最后在绝望的尽头，被人宽恕。

如果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他还没有一丝悔悟，那么他大概真的不是人类了。

完颜昌是北方人，确切说是极北地区的生女真，家乡旷野黑土，冰天雪地，他觉得欢喜；而往南征战时，见识了水网密布，闷热潮湿，虽生杀予夺，大权在握，但内心依然是不喜的。

完颜昌思来想去，即使抛开自己要做赵榛内应的事情，抛开赵榛承诺的助他上位的前景，他也是有这个“南人北人”说法的认同的。

至于如何实现，是使用当年辽国南院北院的治理，还是直接退回长城外渔猎游牧，那要看战场形势。

马扩见他这么讲，知道他战场进取心全失，只盼从此不再交战，当他的富贵闲人，平安高官。

到此，马扩对赵榛的佩服更深了一层，赵榛决定释放完颜昌的时候，他是很吃惊的，也很不解，但赵榛看人非常准确，这个完颜昌，是女真人里不可多得的妙人。

或者说，凶残的人都如此，面对面打断了他们的脊梁骨，从此会既没脑子也没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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