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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洋对岸的美利坚（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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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洋对岸的美利坚

第三次赌海观潮在美利坚。从洛杉肌到拉伏岭以及亚历桑那州印第安区小赌场，直到闻名于世界的赌城拉斯维加斯。

笔者难以用同一种行径，来描述这些赌场情况。由于美国各州法律有相对的独立性，五十个州并不是州州都有赌场。比如在亚历桑那州，根据其州法规本来是没有赌场的，但是印第安人居住区，为了增加其经济收入，先是请愿，后是抗议，终于迫使州议会通过了在该区开设赌场的律条。

就笔者的感观印象，在美国的几个赌场中，这个赌场是人流最拥挤的。周末之夜，玩吃人老虎机的先生和太太们，要排起长队，其它形式的赌局，也都座无虚席。当友人开车带我去感受美国这个独特一隅时，车子在停车场转来转去，硬是没有找到停车的位子。车子转广大约有半个小时，才有一对老年夫妇，开车走了，算是为我们腾出个窝儿来。当笔者在烟雾缭绕之中，穿行于各种式样的赌局时，觉得它和东方澳门赌场十分近似：色彩纷乱而斑驳，睹客层次反差较大。友人为我解释其原因说：这儿地处美国西南部，相对说来虽然地旷人稀，但娱乐机构和带有刺激性的消费也比其它地区要少；此赌场又是刚刚开业，于是在周末人们都蜂拥到这儿来了。进门厅时，两位印第安人向客人各赠送一张94年年历，说这张年历所以有保存价值，就在于它将8月31日错印成了8月20日；8月中出现了两个20日，堪称有意义纪念物品。其实，这是招徕赌客的一种手段，因为错印的年历上印有赌客玩老虎机的彩印，并印有这个印第安赌场的地址和交通路线图，这实际是赌场一张变形广告——因为它刚刚开市不久。

洛杉矶唯一的一家赌场生意冷落，与亚历桑那州的印第安赌场的火爆成为鲜明的对比。之所以反差如此之大，因为这里有直升机、小型客机以及旅行社的大巴，每天可以通往赌城拉斯维加斯去赌城一赌，.不仅可以在途中游览美国奇观之一的大峡谷，赌城还云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妓女，可以赌嫖合二为一。因而游客中的赌徒，看重赌城拉斯维加斯，怠慢洛杉矶赌场不是没有道理的。

笔者在去赌城拉斯维加斯的途中，夜宿有小睹城之称的拉伏岭，那儿地处克罗拉多河之畔，入夜后风景如诗如画；钽是河畔游人寂寥无几，河畔除去有情侣和恋人漫步之外，笔者只见有几个白发老人，在月光下垂钓。但是一踏进赌场，诗情画意顿然消失尽迹，去大赌城拉斯维加斯中途，停步于这儿的各国赌客，已然按捺不住一试手运的心理，纷纷上了睹桌。到了赌城拉斯维加斯之后.方觉拉伏岭在财欲横流的西方世界，不过是小菜一碟。

这座世界闻名的赌城，有几百家赌场（每个赌场上层都附设豪华宾馆，为吸引赌客，房价低于我国的四星级、二星级饭店令笔者惊异的是，赌场外形千奇百异，各不相同。有仿迪斯尼乐园之群体建筑，有仿欧洲中世纪维多利亚式的楼群；就连古埃及的金字塔，也被仿制到赌城来了，真不能不感叹设计建筑家们用心之良苦。

黄昏时分，当你走在拉斯维加斯大街上时，耳畔会听到世界各国语言的音响，看到不同肤色的人流在滚动，还会接到一张又一张、一册又一册的“人肉市场”的广告；一些黑人，把印制的各种妓女肖像（全裸或半裸）塞在你的掌心，旁边附有这些妓女住址和电话号码，敬候嫖客的召。华灯亮起的夜晚，尽管美国没有比这儿更为花团锦簇的城市夜景了，但赌城几乎空了街巷；游客们大都在各自所住宾馆之下的赌场，或玩或赌。所谓“玩”者，是指小打小闹而言；所谓赌者，是指一掷千金的大打大闹。

笔者下榻的赌场旅馆，在赌城属于一个中小型赌场。其住宿设备不亚于我国四星级饭店，但房费只收每晚二十美元，因而客房皆满，但当笔者穿行在房间通道上，各室皆无声响，几乎所有世界各地的来客，都到下属附设的赌场里去了。笔者乘电梯而下，电梯门刚开，立即听到哗啦哗啦老虎机里硬币的坠落之声——在这种诱人的声响之中，笔者把50美元换成硬币，也想在拉斯维加斯留下一笔风光纪录，怎奈那老虎机只吃不吐。当它吃掉我四十美元之时，我突然意识到这玩艺是电脑指挥，人脑是斗不过电脑的；便携剩余的十美元赌注来到玩扑克的赌桌之旁，心想赌场主人为美国人，智商未必比中国人高，小玩一回，亲身体验一下赌徒生活，即使输掉这十美元，就算是向生活交了学费。比喂那电脑操纵的老虎肚子要有意思得多。

脸红。

心跳。

一个东方文化人，与西方文化人共坐在一张桌子上开会，在各种文化交流场合中已经成为一种自然。但是与西方以及中东赌客们，共聚在一张赌桌进行“小玩”（对我而言）这并非一件易事。我在赌桌之旁徘徊良久，忽然有了勇气——我看见与我一块出访美国的作家赵大年和焦祖尧，已然端装而洒脱地坐在一个赌桌之上，自巳何以如此嗫嚅怵阵？！十足的东方一腐儒矣！

两次深呼吸之后，心情幵始乎静了下来。正好大年那桌上走了一个赌客，腾出一个空位，我便顺势走到了赌桌之前。其实，我在国内并没玩过扑克，可以说是个初学“21点”的新手。但是却一路过关斩将，10美元一会儿变成了100多美元。不仅我是胜者，大年、祖尧亦都手运不错。这可能应了古时候赌局流行的一句话：“输的是赌徒，赢的是生手。”因为我和我的同行，完全是初学乍练的生手，坐在那儿小玩，不过感悟一下赌场生活。东方赌神“迷龙”保佑了我们，我们也见好就收，因而在赌城拉斯维加斯之夜，都留下了文学之外“小玩”的胜利纪录。

据旅游团的导游告诉我：来这儿的真正职业赌客，总是损兵折将。而不嗜赌的游客，因为并不恋战赌桌，常常留下点小胜的纪念。比如，曾有个台湾来的游客，平日并不嗜赌，在睹城“大玩”了儿回，臝1300000美元，这是东方人创下血战赌城的最辉煌的战绩了。导游说他自己曾是个嗜赌者，但因屡战屡败，不得不痛下决心与赌桌彻底“拜拜”。否则他将一败涂地，而难以养家湖口。据知，居住在拉斯维加斯市的市民，绝大部分都不敢与赌博结缘，因为它是个沼泽、泥潭，一旦陷进去就难以自拔。当然，其间也有少数幸运儿，但当他们一旦一夜之间成了暴富，家属便促其远离开拉斯维加斯，以利于其金盆洗手。这对睹徒来说，虽然像吸毒者戒毒般的困难，但必须如此这般，才能防止得而复失，变得一贫如洗。

据笔者观察，那些真正赌客大都是世界各地来赌城游览，顺便掷下金钱赌注的。因为赌城拉斯维加斯东边有世界闻名的大峡谷，南有美利坚奇观之一的“木变石”公园……何况这儿旅馆宿费在全国最低，它又是在沙漠边缘，一砖一石皆是从外地搬运而来，荒漠中能建造出这座美丽的城市，本身就是奇迹之一。因而，每年有一批又一批游客光临该城。

赌城招徕顾客的手段无所不有，除前文提到的色情业服务之外，每到圣诞节或感恩节，该城有些睹场宾馆便刊登出免费住宿的广告。笔者原以为如此纷乱、四面八方拥来人流，会给赌城带来人身安全等诸多方面的问题。可是美国友人告诉我的，正好与我想象的相反，在赌城游览比在其他城市观光要安全得多。之所以如此，该城因其经营的特殊项目，警方不仅投入的力量比其它城市要多，每座赌场的许多隐蔽角落，都设有先进的监视屏幕；它不仅监视赌桌上的不规范行为，也监控可能因金钱争夺而引发出的暴力行为。这是该城发案率较低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因素几乎难以摆到桌面上来的，小说《教父》中曾描述过：意大利“黑手党”曾插手过拉斯维加斯的赌博业。为了盈利，警匪双方，都需要一个安定环境。友人这番解释，涵盖了辩证法的内核。否则像这样一座城市将每天会发生“地震”我很同意友人这个解释。

各个赌场都有明文规定，不满十八岁者的各国游客，一律不允许涉足赌场。我们作家团里的翻译汪晓岚小姐，因身材娇小，长着一副天真女孩活泼的脸，曾被巡视于赌桌之间的警察质询，直到她拿出护照，证实自己是年满十八岁以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警察脸上的那块冰坨才化解成微笑，连连向她表示歉意。

该怎么来概括笔者对睹城的总体印象呢？它既无德国赌场的严肃，也无东方澳门赌场的喧嚣；它给人以宽松自如之感，这是赌城拉斯维加斯独具的风韵。赌城另一区别于美国其它赌场的标志则是，美国有的赌场只起赌博中介人作用，让赌客甲、乙、丙、丁……之间进行赌战，赌场雇员只负责发牌操作，从中提取赌金收入；而拉斯维加斯的每个雇员都代表老板当“庄”，因而赌客的对立面不是赌客与赌客，而是面对赌场。这不仅需要雄厚的财力支撑，还需要赌战的果敢和勇气。拉斯维加斯之所以被称为赌城，和这呰它独有的赌博方式密不可分。

笔者没有推敲过这座昼夜轮回永不停歇进行赌博的赌城，每天二十四小时金融吞吐量究竟有多少？但是笔者看到了这些赌场内一片灯火辉煌（白天亦是如此），城市电能消耗姑且不说，仅那些轮番上阵的赌场雇员薪金，就需要有相当数量的开支，令笔者奇怪不解的是，这些“庄”家怎么没听说有一家关门倒闭的？赌场是个覆舟之海，总会有风有浪；睹场是个多变的天，总会有雷电相伴；赌场如变形月，总会有圆有蚀……而其只有不断成为赢家，才能维持其各项费用，维系其赌场生意；难道赌场的老板们都是赢家吗？那么输家又是谁呢？赌场何以能保证自身永远置于不败之地？在赌城停留的日子太短，我无法为读者解开这一谜团……

西欧各国《包括美国在内），都有类（以《赌博入门》、《赌博绝窍》之类的书刊流行。笔者无时间也无兴趣对此进行深入探讨，大概赌场老板们都精于此道之故，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吧？！当然，最大的输家永远是嗜赌成性的赌徒。太文前边提及的那位赢了130万美元的台湾游客，那是偶来忙斯维加斯一试身手的一个幸运儿。多数职业赌客，都留下倾家荡产的纪录。归国之后，偶读《参考消息》，上边纪录一位嗜赌华人在荷兰鹿特丹的惨状：此公原是靠经营中国餐饮起家的，为炫耀他的阔绰，经常出入赌场。但此公手送不佳，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输光了大量的积蓄之后，又把家中金项链、金劳力士手表以及高级轿车赌光。此公最后的下场是餐馆业破产，精神失常……

谁能统计出，全世界的吃人的“老虎”，吞噬了多少赌客的血肉和骨髓呢？！

1994年9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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