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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说完了顿觉不妥，堂堂九五至尊要找他，不过打发人传唤一声就是，何用亲自前来，于是更加不解沈徽这是什么意思。

看他一味愣神，沈徽轻笑了一下，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ldo;朕来找你，你就让朕站在门外说话么？&rdo;

容与慌忙侧身让路，迎他进来。沈徽好似兴致不错，只四下打量整个房间，之后点点头，大约是满意容与收拾的尚算整洁干净。

他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顺手指着榻上让容与也坐，容与告了罪，方惴惴不安的坐下，还是忍不住问他，来找自己是否有什么要吩咐。

&ldo;朕睡不着，想找人说话儿，&rdo;他顿了一下，笑着问容与，&ldo;你这有酒么？&rdo;

容与顿时大窘，别说他没有喝酒的习惯，更别提时下正值国丧，除非他活得不耐烦，如何敢在房里私自藏酒。

沈徽也恍然明白过来，哂笑道，&ldo;猜到你不会有的，无须紧张。朕只不过是想喝点酒也许便能睡得着了。&rdo;

此时已近三更，明日卯时他还要上朝，即便现在睡着也睡不了几个时辰，容与心念一动，试探的问，&ldo;皇上想喝茶么？臣为您煮茶可好？&rdo;

沈徽想了想，点点头。容与便取了他这里最好的阳羡贡茶，原本也是他赐下的。一面煮水，一面仔细筛过茶叶，点汤之后捧了茶盏奉于他，&ldo;臣这里没什么好水，不能和阳羡茶相配，皇上讲究尝一些吧。&rdo;

抿一口，他淡淡笑道，&ldo;也罢了，味儿还算好，有些回甘的意思，正适合解朕心里的苦。&rdo;

容与忙问，&ldo;皇上近来身体不适么？明日臣去请太医……&rdo;

沈徽摆手打断他，轻声一叹，&ldo;朕的不适，太医是治不好的。&rdo;

转着手中茶盏，他幽幽再道，&ldo;容与，那天在暖阁里发生的事儿，你会不会觉得朕太过冷血了？&rdo;

容与一凛，没想到他竟会这样问，不过这个问题自己却是想过的，只可惜直到今天也没想清楚答案，实在不想骗他，只好摇摇头不说话。

沈徽撇嘴轻笑，&ldo;朕从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也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这个天下只有交给朕才能治理好，&rdo;垂下眼，微蹙着眉，他脸上有一抹苦笑，&ldo;可惜父皇不这么觉得。&rdo;

容与不由抬眼看他，见他脱去鹤氅，里头不过穿了件素白襕袍，头发散着，一多半披在肩上，平日精干冷峻的脸在灯火下，显得有些幽暗，又好像有些柔软，垂下的眼睫盖住了眼里的神情，不过能猜得出，那对凤目里应该蕴藉着一抹深深的遗憾。

恍惚间心揪着疼了一下，容与脱口而出，&ldo;大行皇帝也是这么觉得，那日他说的很清楚，他知道，只有您才是承继大位最合适的人选。&rdo;

&ldo;是么？那为什么他从不对朕好好笑上一笑，就像……对大哥那样？为什么那么喜爱大哥，他究竟好在哪里？&rdo;沈徽忽地挥挥手，满脸自嘲，&ldo;算了，朕早就不关心这个问题了，父母兄弟，这些缘分也只是过眼云烟而已。&rdo;

可能是吧，容与无声喟叹，譬如自己那么想要抓牢这些情感，不是也在失去的时候毫无办法么？因此他无言以对。

沈徽对他的沉默没有不满，又抿了一口茶，把玩起茶盏，片刻出神之后，他低低的道，&ldo;容与，我已经没有亲人了。&rdo;

第14章未了愿

这是沈徽即位以来，第一次以&ldo;我&rdo;这个称谓来自称。

容与在心底叹息，很想安慰他。正要开口，他忽然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ldo;别说朕还有个大哥，他算不上什么亲人。&rdo;

&ldo;臣没有要说这个。&rdo;容与想都没想，摇头否认，&ldo;倒是想给皇上讲讲自己的事。您曾经问过，臣是否家中长子，臣回答说还有个姐姐，皇上记得么？&rdo;

见他点头，容与继续说，&ldo;臣甫一初生就累母亲亡故，四岁时父亲离家再无音讯，惟剩下姐姐一人，那时她不过才十岁。臣家境不算好，亲戚们也不富裕，偶尔接济我们姐弟两顿，终究不是常事。姐姐为了养活我，小小年纪去大户人家做工，赚取微薄的一点酬劳。待年纪再长些，又为让臣安心读书，一咬牙把自己卖给了一个男人。臣当是年纪小，见家里日子宽裕起来，还天真的以为是姐姐能干，只看她穿戴体面，却不知背后辛酸。直到很久以后，才明白姐姐是牺牲了自己来成全我。&rdo;

他说的是前世经历，无论隔了多久，也还是如昨天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

连同心底的酸楚亦然，轻吸了下鼻子，他接着道，&ldo;臣曾发誓要好好读书，将来有一天回报姐姐照拂之恩，让她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惜事与愿违，不过一场大火就轻而易举的夺去了她的性命。那一刻臣才真切体会，人们常说的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何等的伤痛无奈。&rdo;

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到曾经三口之家其乐融融的时点该有多好，当然，也许现在那个时空里就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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