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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不给情面（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所谓暗流涌动，华兴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说的什么，但心中明了，此必是他们听说了西门家门客王坤被捕拿一事。看来西门在州城还是有影响力的，小道消息传递得很快，凡能在官衙中为小吏的也都是有点背景的，所以他们知道此事并不奇怪。

华兴也不理会他们，将缰绳交给亲兵，叫他把马牵去马厩，去衙中堂内，召诸吏进见。他对着门坐在案后，看着站在堂前的诸佐吏们，问道：“蒋谨！近几日衙署可有事？”

一个带头的高额清峻模样，佐吏答道：“前日杨长史遣人来了署中，问君回来了没有。除此之外，并无他事。”

蒋谨，江南西道湖湘人氏，他原是落科生徒出身，因科举落第，遂弃文从武，也会一二武艺使枪弄棒，粗识兵阵布。但是最突出精通书算，能积万累千，纤毫不差，后因捐官，做了这司法官署的流外佐吏，专司税赋之法。

“长史遣人来过？说了什么没有？”

“没什么，只是说等君回来了，请去府君处一见。”蒋谨作揖道。

华兴微微颔首，心道：“这杨饮风遣人找我，怕是薛直的意思，听说了我缉捕了王坤之事。明日去见他一见就是。”

他往堂前看去，忽然发现佐吏中少了一人，刚才是有七人迎他，现在却只有六人，心中一动，抬眼向院中看去，正见一人进来，可不就是少了的那个佐吏？这佐吏急匆匆地登上台阶，脱下鞋子，弓着腰步入堂内，恭恭敬敬地说道：“参军，衙外有人求见。”

华兴看这佐吏时，果然好表人物，生得肉白肥胖，四平八稳。他记得这佐吏叫裴选，为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他不但刀笔精通，而且善使双剑，乃是专职狱讼、听讼的一个吏员。他饶有意味地瞧了他几眼，问道：“谁人求见？”

裴选答道：“小人也不认识。那人只说是西门家的门客，奉其家主之令请君赴宴的。”

“赴什么宴？”

“这不是夏至才过么？冬至饺子夏至面，气候炎热，吃些凉面等生冷之物可以降火开胃。他家的庖厨是本州第一面点师傅，想来应是想请君吃酒吃面，以贺夏收的吧？”

华兴嘿然，想道：“想不到我这官署之中，也有西门家的耳目！我才刚回来，就有西门家的宾客闻风到来，那西门家离官署甚远，料来他家的这个门客应该是一直等在衙外了。难怪我在军营时，不见有人登营。”略微思忖，又想道，“这酒宴，我是去，还是不去？”很快做出了决定，挥了挥衣袖，说道，“我刚回官署，路上疲倦，只是今天确实乏了……这样吧，你去给他说，就说等我洗去风尘后，改日必然会亲自登门造访。”

接着他起身，对众人说道：“既然这几天衙中无事，我也正好回舍中休息一下。你们各自散了吧。”

留在堂上的诸吏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没人开口。好一会儿才裴选说道：“参军这是什么意思？”

诸吏转望院中，院里空荡荡的，只有青石路净，孤树长大，早不见了华兴的身影。

蒋谨接口说道：“前天我听说青溪乡拿了王坤，当时还不敢相信。如今看来，参军像是真的想要对西门下手？”

他们都知道青溪乡的凌冲是华兴提拔上来的，所以在听闻武嵩在青溪乡拿住王坤后，第一时间就将此事联系到了华兴的身上。

裴选连连摇头，感叹地说道：“这西门家确也欺人太甚，平时在县乡中跋扈倒也罢了，那西门彪却连参军的脸面都不给，劫了那会新任都头杨君，逼迫参军拿钱赎人。参军乃科举解元，又是府君的心腹之人，难免会咽不下这口恶气。前些日我见他没动静，还以为他将气忍下了，却不知原来后手埋在此处。”

蒋谨叹了口气，说道：“这西门家称雄县乡中百余年，又岂是能容易拿下的？参军虽有人和之利，但在咱易州却是个外来者，怕是斗不过西门家的。”忍了忍，最终没忍住，又说道，“背后的高家，是节度府的姻亲。”

他们作为部下佐吏，议论上官是不对的，但这会儿因为吃惊，却是都顾不得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佐吏放低声音，又说道：“十八年前的那件事，你们还记得么？西门家剽悍轻死，门下尽多死士，参军若是一意孤行，怕最终也会落个那般下场！你我身为下吏，当为上官着想，诸君，要不然咱们齐去后院舍中，劝一劝？”

诸吏没一个搭腔的，蒋谨说道：“你怎么劝？十八年前的那件事，是咱们能乱说的么？若是传到西门家的耳中，你还要命不要了？”一句话吓得那个五十多岁的佐吏面如土色，不敢再吱声了。

这时一个叫吴德的对众人说道：“我在衙署十来年了，加上华参军，已历经三任司法参军，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从来都是衙署主官去拜谒各大豪强，未曾见过豪强来拜谒司法参军。今次西门家遣人来拜，参军却给拒绝了，等话传回去，也不知西门兄弟会有多么的愤怒、生气！诸君，你们都要小心啊，小心西门氏会迁怒于我等。”

原来他就是那个西门家的“耳目细作”！这是急着去给西门家的门客报讯，说完了话，略拱手作揖，又急匆匆地去了。

土豪之威，竟至于此！

果如吴德的猜测，当西门家的那个门客将华兴的答复说给西门慧、西门彪后，西门彪当场就勃然大怒，腾地跳起来，把腰上的佩刀抽出一半，嗔目叫道：“竖儒小儿，竟这般不给咱家脸面？兄长，不如今日就点齐人马，杀去青溪，把王坤救出！”

西门慧也有点惊讶，不过他颇有城府，却没将心情流露在外，而是按了按手，示意西门彪坐下，眼望堂外天空上云来云去，沉吟片刻，说道：“根据这几天收集来的情报，华参军不是个鲁莽的人。他在操练乡勇时，还不忘赈赡孤寡，分粮施恩黔首，很是与人为善，也不像个小气的酷烈之吏。虽然我家得罪过他，但只是小事，且也已经把银钱还给他了，你也亲去给他道过歉了，便是有多大的仇也都揭开了，应该不致于此啊！可…可…他为何拒绝咱们的邀请呢？”

西门氏在县乡横行跋扈惯了，西门慧自认为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想不通华兴为何不肯给他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