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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第1页）

他又惊又喜，不知道这两位好友为何远道而来，又是惫夜来访，想来必有大事。当下坐定不安，他身是朝廷大员，却一向以书生自诩，高黄二人是东林大儒，刘宗周不但与之交好，无论是学问人品，亦是对二人佩服的紧。当下搓了搓了手，终觉得枯等难奈，于是打开房门，亲自迎将出去。

步出书房之后，他远远看到两位好友连袂而来，原本打算再行几步的他却停住脚步，矜持的站于房门台阶之上，却听到黄尊素远远向他笑道：&ldo;启东兄，怎敢劳你大驾出迎，深夜来访，原是我们失礼了。&rdo;

两人加快脚步，行到刘宗周身前，齐齐一揖行礼，刘宗周还了一礼，向两人笑道：&ldo;快不要弄这些客套俗礼，我辈读书人可千万不要沾染了世俗气息，且随我进来，咱们清茶当酒，好好的聊上一夜！&rdo;

三人相视一笑，便先后进了房内落座，刘宗周吩咐了下人送上茶水，三人都是文心周纳慎言慎行文士，虽然交宜深厚，又是许久不见，却只是揖让一番，便仍都是一副沉稳模样。

刘宗周因问道：&ldo;两位前阵子不是在南京授课讲学，怎地突然来京师，莫非有什么为难之事么？&rdo;

高攀龙放下手中盖碗，叹道：&ldo;兄长有所不知，现下南京情势不稳，一日数惊。我与黄兄商议，还是趁着道路未阻，早些来京师寻兄长。一则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二来南方情形混乱，还是暂离一下，以避流贼的好。&rdo;

刘宗周惊问道：&ldo;流贼不是许久没有消息了么？孙本兵经略大军，已将他们自南直隶赶到四川，又被四川的土司秦良玉打败，贼兵出川而去，据说是逃窜湖北，怎地又危胁南京了？&rdo;

黄尊素叹道：&ldo;兄长有所不知，那流贼虚晃一枪，由湖北避开了官军堵截，直接攻入了凤阳，焚毁皇陵之后，又将兵锋直指南京。南京城内驻兵原本就不多，南直隶的驻军又多半被调去江北，我们逃出城时，南京城内人心惶惶，唯恐旦夕城破，官绅之家，大半都逃向江北去了。&rdo;

刘宗周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站起身来，按住黄尊素的肩膀，沉声问道：&ldo;凤阳皇陵被毁？&rdo;

因见眼前高黄二人虽然脸色苍白，却皆是重重一点头，高攀龙更道：&ldo;四位皇祖的陵寝都被贼兵焚毁，连同整个城池都被贼兵烧毁，中都……完了。&rdo;

刘宗周站于原地，楞了半响，方问道：&ldo;是不是谣言，怎地皇上还不知道？&rdo;

高攀龙摇头道：&ldo;绝非谣言，当日我们接到消息，立时日夜兼程赶往京师，算来皇上此时，也该得到消息了。&rdo;

&ldo;启东兄，凤阳之事虽然令人发指，与南京危急相比，到底还是小事。且不说南京是江南重镇，关系到整个南方的安稳，便是太祖高皇帝的陵寝亦是在南京，若是有个闪失，那才是……&rdo;

刘宗周霍然起身，急道：&ldo;不知道皇上是否敕令孙本兵快些前去援助南京，朝廷的处断如何，唉呀，现下时辰已晚，如若不然，我一定要进宫面圣！&rdo;

高黄二人忙站起身，好说歹说劝住了刘宗周，三人决意都不再睡觉，一心等第二天上朝后，得到朝廷的处断方案后，再行歇息。

黄尊素因见到刘宗周放于桌上的奏折，阅读过后，含笑向刘宗周道：&ldo;兄长，比干劝谏是一种办法，逢龙是一种办法，魏征和东方朔又是不同。兄长的话虽是有理，就是太直白了，只怕皇上看了不悦。&rdo;

因见刘宗周不以为是，黄尊素知道眼前这位兄长不会将皇帝的情绪放在心上，因又劝道：&ldo;弟有一至交好友，姓陈名鼎，其子陈永华乃是宁南候张伟的心腹好友，前一阵子那陈鼎从福建而来，与弟一夕长谈之后，弟对台北和宁南候袭扰后的辽东情形，到比常人多了解几分。&rdo;

因见刘宗周疑神细听，黄尊素又笑道：&ldo;当日皇上册封张伟为宁南候，龙虎将军，兄长是反对最力者，其实若论对大明的忠心，宁南候比之袁督师亦是不遑多让，兄长是有些偏见了。&rdo;

刘宗周冷哼一声，向高黄二人道：&ldo;你们都说那张伟忠义勇武，朝廷可倚为长城，那末，我们你们，拥兵自重、威权擅专、割地自立，这些可都是他吧？历朝历代，这种枭雄野心甚大，他的兵力越强，地盘越大，朝廷越是该当小心。以我的意思，张伟既然击破辽东，说明他手上实力甚难。封他为候，令为宣大总督，朝廷令即日就道，调他来这蓟北镇守，又可抑其野心，又能用其力量，岂不好？&rdo;

他恨恨一顿足，怒道：&ldo;偏熊文灿受了他的贿赂，鼓吹什么南方夷人海上势大，非得他镇守不可。又不知道那张伟花多少钱买通了朝中大佬，钱龙锡、温体仁都是极力为他说话。皇上在此事上又柔懦的很，只顾着压制后金，却不提防张伟势强力大，只怕有一天他枭境之心一露，祸起东南，那时候无人能制，只恐大江之南，再非大明的天下了。&rdo;

高攀龙见他愤怒，忙上前为他续上一杯茶水，又将烛光拨亮了些，方笑道：&ldo;启东兄，稍安勿躁么，让尊素把话说完，如何？&rdo;

刘宗周原本还是愤恨，因见高黄二人都是满脸尘土，神情皆是憔悴不堪，心里一软，便温言道：&ldo;吾辈读书人一定要心中常常惕厉，以君父国家为已任，对武人一定要小心，他们大多是不顾国家大义的小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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