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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自责（第1页）

看着信纸上的潦草的字迹和斑斑血迹，莫平初可以想象到莫平云写这封信时定是仓促慌乱至极，朝中只知北疆捷报频频形势大好，却不知这背后藏了莫家人多少血泪伤痛啊！

莫平初将信折好收了起来，没有按照惯例告知老爷子，自二哥去世之后，老爷子虽然看着一副泰山压顶不变色的气势，可莫平初知道他心中定是十分难过，不然那咳症也不会一日重过一日了。

眼下北疆战事未平，便是让他知道这些，也只是徒增担忧罢了，莫平初抿了抿唇决定此事还是先瞒着老爷子，二哥阵亡大哥失踪，这些已经够老爷子烦心的了。

徐家园子内，李恒正看着暗探调查的工部人员情况，希望从中发现些蛛丝马迹。虽然他和莫平初都很肯定朝中定有人做鬼，可对方显然知道做这等事的后果，行事极为缜密，李恒查了数日，也只是锁定出一个大概的范围来。

正在这时，元十三敲门禀告小九来访，李恒听到不由一怔。

因莫平贤阵亡，邢国公府正在守丧之中，小九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他这里了，今日突然前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李恒心头一跳，不由立刻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小九走进静心斋见李恒竟快步迎了出来，不由愣住了。

李恒见小九面色如常不似发生什么急事，这才松了口气，见小九诧异的盯着自己，李恒眼眸中不由闪过一丝赫然，他微微咳了一声开口问道：“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小九递过一张纸，李恒接过看了看，见只是极为平常的一张习字，不由不解的看向小九。小九皱眉苦恼的问道：“大哥哥，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能很快就把字写的很好。”

李恒皱眉看着小九语重心长的道：“习字非一日之功，水滴方能石穿，这个道理你应是知道的啊？”

小九郁郁不欢的点了点头道：“道理我是知道，只是，我想快些把字写好，不然就来不及了。”

李恒见小九这般知道她定是有难解心事，便让她进屋细说。两人进屋坐下，小九皱着眉头说起自己的烦恼。

小九听家人说人死之后，魂魄会在阳间停留七七四十九天，之前五哥说让她好好练字写好了寄给大哥和二哥看，可她一直偷懒不曾好好练字，如今二哥死了，仅剩这点儿时日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李恒听小九这么说不由心中难过，他仔细看了看小九，突然发现不过月余，小姑娘竟消瘦了不少，原本圆圆的脸上没有了肉嘟嘟的感觉，连下巴都有些尖了起来，整个人好似瞬间褪去了孩童的稚嫩，抽出了几分少女的柔弱来。

看到这样的小九，李恒的心里无比难受，他忍不住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管它什么百姓家国啊，看那个人倒霉失败不是很好嘛，干嘛让莫家人上战场，干嘛要管它什么北疆安宁呢？若非如此，莫二郎也不会出事，莫大郎也不会失踪，小九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啊。

小九不知李恒心中懊悔，见他只看着自己不吭声，不由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李恒微微眨了下眼睛醒过神来，掩去心中自责温和的看向小九，小九眼巴巴的盯着他问道：“大哥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李恒看着小九柔声问道：“办法我要想一想，不过，小九，我要提醒你，人死不能复生，不管你做什么，你，你二哥他再也不会知道了。”

小九抿了抿唇有些想哭，李恒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茶盏，小九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我知道的，可我还是想写一幅好字给二哥。大哥哥，你知道吗？我从未见过二哥，却年年都收到他的礼物，我想他若是在家定会和其他哥哥那般疼我，可我却从来没有送过什么给他......”小九越说声音越小，大大的眼眸里满是自责和后悔，看的李恒心疼不已。

李恒慢慢松开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僵硬的手指，带着无尽的愧疚轻轻揉了揉小九的头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小九。”

听到这句话，小九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她这些日子一闭上眼便是一片白茫茫，耳中听到的全是哭声，每个人都那么难过，难过的让她根本不敢表现出自己的难过。

没人知道小九心里的愧疚和自责，这份沉甸甸的愧疚和自责让她甚至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写好字，二哥才出事了。若是她早早把字练好寄过去，二哥看到心里高兴也许就不会出事了，紧接着大哥又出事了，祖父咳症越发严重，这一切都让小九觉得自己定是做错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这个念头不停的在小九心里浮现，压的她昼夜不安，可她却不敢跟任何人说，也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今日终于有人跟她说“这不是你的错”，小九憋了许久的难过再也忍不住了。

李恒见小九突然哭了起来，不由吓了一跳，他不知所措的看着哭的停不下来的小九，又是心疼又是内疚。

眼看小九哭的身子缩成一团不停颤抖着，李恒看的心中刺痛，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年那个同样无助的自己，李恒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小九，天意不可违，人各有命，不要钻牛角尖，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二哥在天有灵若是看到你们这般伤心，一定也会心中难过的，不要让他走的不安心......”

在李恒的轻声安抚中，小九慢慢止住了眼泪，大哭一场，心里舒畅许多的小九抬起袖子一把抹去鼻涕眼泪，红肿着眼睛看着李恒抽噎着道：“大哥哥，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要写一幅字烧给二哥，还要写一幅字寄给大伯他们。”

李恒抬手抹去小九眼角的泪珠，点头道：“好，我来想办法。”

听到李恒要帮自己，小九这才破涕而笑起来，李恒见状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他这辈子何曾这般手足无措过啊，更别提现在这般被抹了一身的眼泪鼻涕狼狈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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