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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第1页）

另一只篮子里也根本不是什么衣物。被飞玛乐倒出来的是纠缠成结的一堆僵死之蛇。溜圆的小眼珠子全都不动了；分叉形的蛇信子死气沉沉地滑进滑出；有些蛇已经死透不动了。

&ldo;如果你们把它们贴身穿好，说不定能让它们暖起来，重获新生呢。&rdo;飞玛乐不无遗憾地说。

&ldo;你本来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是吗？&rdo;罗兰问。

&ldo;没想到。&rdo;老人承认了。他坐在桥上，深深叹了口气。一条蛇打算爬上他的膝头，可他一挥手将它拨走了，动作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也有点厌烦。&ldo;但我要执行自己的任务，我只是听令而为。&rdo;

苏珊娜看着两具尸体，露出惶恐而惊诧的表情。毕玛乐和富玛乐，现在只是一对儿死掉的老家伙，并且同样以不自然的飞快速度腐烂着，羊皮纸一般发黄的皮肤紧缩起来，飞速地向骨头迫去，皮下也流淌出浓稠的脓浆。就在她眼睁睁瞧着时，毕玛乐的眼窝迅速凹陷下去，露出两只潜望镜一般的黑窟窿，死尸仿佛瞬间带上了惊诧的表情。一些蛇扭动着攀上这两具腐烂中的尸首。另一些蛇则爬进聚满蛆虫的断肢篮，显然是想在这堆东西之下找到些许温暖的角落。腐烂的过程中尸体会释放出短暂的热量，她心想：如果自己也能那样做，说不定也会沉溺于那份奢侈的温暖中。如果她是蛇，她就会那么做。

&ldo;你们要杀了我吗？&rdo;飞玛乐问。

&ldo;不，&rdo;罗兰答，&ldo;因为你的职责尚未完成。随后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rdo;

飞玛乐抬起头，干涩而老朽的双眼里透出一丝好奇，&ldo;您的儿子？&rdo;

&ldo;我的，也是你主子的儿子。你们见上面时，能不能帮我捎上一句话？&rdo;

&ldo;如果我还活着，当然可以。&rdo;

&ldo;告诉他我已经老了，而且老奸巨猾，但他很年轻。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回头，即便是带着复仇之梦，他还能活下去……尽管我对他所做的一切足以使他欲求复仇，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要告诉他如果他还敢前行，我会杀了他，正如我要去杀了他的红色父亲。&rdo;

&ldo;你们都是把别人的话当作耳旁风，即便听进去了也不相信。&rdo;飞玛乐说。既然他的诡计现在已经曝光了（根本没什么魔法惑人的巫飞思，苏珊娜心想；不过是个来自纽约北部的拉广告的家伙改头换面干起了新活计），他显得难以言喻地虚弱。&ldo;你们无法杀死一个已经自行了断的人。你们也进不了黑暗塔，因为那里只有一个进口，羁留在阳台上的王已经控制了局面。而且他还有充足的弹药。光是鬼飞球就足以远距离攻击你们，甚至你们还没走完玫瑰地就被炸死了。&rdo;

&ldo;那是我们要担心的事儿，&rdo;罗兰说，而苏珊娜认为他难得地说出了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她的确已经开始担心了。&ldo;还是说说你吧，你是否愿意在见到莫俊德的时候帮我传递口信呢？&rdo;

飞玛乐摆出一个默肯的手势。

罗兰摇摇头。&ldo;伙计，别冲着我摆手‐‐让我亲耳听到你说出来。&rdo;

&ldo;我会帮你传递口信的，&rdo;飞玛乐说完，又加上一句，&ldo;如果我能见到他，我会和他谈谈的。&rdo;

&ldo;你会看到他的。先生，日安。&rdo;说完，罗兰转身就想走，但苏珊娜抓着他的胳膊，因而他又转回来。

&ldo;你得发誓，说你跟我们讲的事情都是真的。&rdo;她以命令的口吻对坐在桥上的丑陋老人说道，早已飞回原位的黑鸦冷冷地在半空中凝望他。从中可见什么？又能证明什么？她一点儿概念也没有。就算是现在，她能分辨出这老者在说谎吗？也许不能吧。可是她仍然坚持：&ldo;我要你以父之名发誓。&rdo;

老者对着她抬起右手，手掌摊开，苏珊娜看到掌心里有一些未结痂的疱疹。&ldo;谨对纽约州北部泰奥加&iddot;斯普林斯的安德鲁&iddot;约翰&iddot;康维尔，我发誓。这座城堡的主人，血王真的疯了，真的打裂了他掠夺所得的巫师的玻璃球。他真的逼迫属下吞服毒药，并真的眼看着他们死去。&rdo;他将高举的手掌往下一挥，指着整整一篮子的碎尸块，&ldo;黑鸟女士，您觉得我是从哪里搞到这些东西的呢？&lso;我们的肢体&rso;制造工厂吗？&rdo;

她听不懂这个&ldo;我们的肢体&rdo;，但未作任何表示。

&ldo;他真的已经去了黑暗塔。他就像一些古老寓言中的狗，想要确信：如果他得不到，别人也甭想得到。即便是关于这两个篮子里的内容，我其实也并没有撒谎，并不能算。我只是把东西展示给你们看，让你们自己拿主意。&rdo;他一脸鄙夷刻薄的笑令苏珊娜思忖：该不该至少提醒他一下，罗兰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戏。最后她决定缄口不提，不值得。

&ldo;我只对你们说了一个弥天大谎。&rdo;昔日的奥斯丁&iddot;康维尔说道，&ldo;那就是：他砍了我的头。&rdo;

&ldo;苏珊娜，你满意了吗？&rdo;罗兰问她。

&ldo;是的。&rdo;她说，尽管她并不满意，压根儿不算满意。&ldo;我们走吧。&rdo;

&ldo;上车去，上去之后就不要再回头看他了。他很狡猾。&rdo;

&ldo;回头跟我细说吧。&rdo;苏珊娜说着，照罗兰的吩咐上了手推车。

&ldo;祝您天长夜爽，&rdo;昔日的奥斯丁&iddot;康维尔坐在一堆缓缓蠕动的僵死之蛇中说道，&ldo;愿圣人耶稣关照你们以及你们的宗族部落。也愿你们不至于后知后觉，趁早明白过来，远离黑暗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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