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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 俭(第4页)

的无法占卜的命运

你还得紧跟宇宙科学的发展,要

仔细研究所有伟大的开拓者、航海家、冒险家和商人的人生历程,从迦太基探险家汉诺与腓尼基人起,一直到现在的这些人的一生。最后,还要时刻清点货栈中的货物,以便对自己的经营状况了如指掌。这真是一个折磨人的差事啊,考验着一个人的综合素质—

关于利润、亏

损、利息的问题,净重的计算方法问题,处理这些问题需要非常渊博的知识,否则根本无法应付。

我认为瓦尔登湖是个做生意的绝佳地方,不仅因为这有铁路线以及贮冰的行业,同时这里还有许多优越的条件,或许向你吐露这些便利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瓦尔登湖是一个天然的港口,它有着良好的基础。虽然你得到处去打桩奠基,但是你不必填埋那些如涅瓦河区般的沼泽。人们说,涅瓦河倘若水势上涨,西风呼啸,那顺势流来的冰块,绝对可以让圣彼得堡在地球上瞬间消失。

鉴于我所在的行业通常没有所需的经费支持也可以先行做生意,所以我从哪儿谋求到资金,就不是一件容易揣测的事情。让我们回到实际问题上来,先从衣服说起,我们购买衣服,常常是被爱好新奇事物的心理所驱使的,并且在意别人对它的评价,而不大关心这些服装的真正用处。那些有职业的人应该记着着装的目的,第一是维持身体所需要的能量,第二是为了在当前文明的社会中要把一丝不挂的身体

1.

拉贝鲁斯(1741-1788),法国航海家,1785年率法国探险队从法国出航,探寻西北航道,沿美国、中国、西伯利亚、南海海岸进行考察,船队离开澳大利亚东南部植物学湾后即失踪。

遮盖起来。那么现在,他可以思考一下,不去增加衣橱里的衣服,他又可以完成多少必需且重要的工作。而国王和皇后所有的衣服都只穿一次,他们虽然有御用的裁缝为他们缝制衣服,但是他们却无法体会那种穿上合体衣服的愉悦感。他们仅仅是悬挂整洁衣服的衣架而已。

而我们的衣服,却逐渐和我们合为一体,烙印上了穿衣人的性情,我们一直也不愿意把它们丢弃。倘若真的要丢弃它们,就好像摒弃我们的躯体那样,难免感到难舍难分,而且心情十分郁闷,要看病吃药才能稍微缓和。其实在我眼里,穿着补丁衣服的人的身份并没有降低,但我知道,在一般人心里,穿衣着装对他们来说是要花费很多心思的,衣服要穿得时尚,至少也要干净整洁,并且不能有补丁,而内心是否坦荡无愧似乎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实际上,即便衣服磨损了不去缝补,所暴露出的最大缺点也才不过是小洞会变成大洞而已。偶尔我会用这样的方法来测试我的朋友们—

谁愿意穿着膝盖上有补丁的

裤子,或者有针线缝补过的衣服?大部分人似乎都认为,倘若他们真的做了,从此一生的前途就毁于一旦了。所以他们宁可跛着一条腿进城,也不愿意穿着有洞的裤子。一位绅士腿受伤了,这是可以治愈的,他可以去找医生救治;但倘若这样的问题发生在了他的裤子上,那可是没有办法补救的。因为人们只关注到那些受人敬重的东西,而忽略了那些真正值得人去敬重的东西。我们认识的人非常少,但我们却认识非常多的衣服和裤子。倘若你把最后一件衣服给稻草人穿上,而自己一丝不挂地站在旁边,哪一个路过的行人不是立刻就向稻草人致敬呢?有一天,我经过一片玉米地的时候,在那块头戴帽子、身披上衣的木桩旁,我认出了这个农场主。他比我上一次看见他时,更憔悴、更苍老了。我听人说过,有一只狗会向着每一个穿了衣服靠近它主人地盘的陌生人狂叫,却很容易被一个赤身裸体的盗贼驯服,而一声不吭。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倘若没有衣服,人们将能多大程度地保持他们的尊严呢?倘若没有衣服,你是否能在一群文明人当中,准确无误地指出谁最尊贵呢?

法伊弗夫人曾有一次周游世界、环球冒险的旅行。当她十分接近俄罗斯的亚洲部分,准备要去拜见当地的长官时。她认为,她再继续穿着旅行服装去拜见长官有所不妥,因为她“现在是在一个文明的国度里,那里的人们是根据衣冠来评价人的”。即便在我们这个以民主自居的新英格兰城镇中,但凡有人偶然地富裕起来,穿着时尚、住所富丽堂皇,他就会受到众人的尊敬和仰慕。可是,这些追随者和给予他尊敬的人,因为人数众多,全都是异教徒,因而有必要委派一个传教士前去。此外,衣服是需要缝纫的,缝纫是一种无休止的差事,起码我从没有看到一个女人的衣服会有完工的那天。

后来,一个人找到了工作,其实没必要穿上新衣服去工作,旧衣服就完全可以了,那些存放在阁楼中很久,落满了灰尘的旧衣服就足矣。一个英雄穿旧鞋子的时间要比他的随从穿旧鞋子的时间更长—

倘若说英雄也有随从的话

至于赤脚则比穿鞋子的历史更为悠久,英雄当然也可以赤脚的。只有那些奔赴晚宴的人,以及在立法院工作的人才必须换上新衣服,他们换衣服的次数,就好比那些地方换人的次数。可是倘若我穿上短上衣和裤子,戴上帽子穿上鞋子,就可以去做礼拜了的话,那有这些不就够了吗?谁还会注意到他衣服的褴褛

确实已经破败不堪了,简直都可以变成当初的布料了,即使送给一个乞讨者也不算乐善好施,说不定那乞讨者还会把它转送给一个比他更穷困潦倒的人呢!这个人倒可以算得上最富有的人了,因为他虽然一无所有,却还可以维持生计。我警告你,你得对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保持警备心,大可不必提防那些衣着简朴的人。倘若没有新人进来,新衣服做出来又怎么会合他的身呢?倘若你有什么业务要做,不妨穿上旧衣服试验一下。人活于世,并不是要干一些事,而是要有一番作为,或者说,要事业有成。如果我们专注地发展我们的事业,我们大概永远不会添置什么新衣服了,也无暇顾及旧衣服是如何的破旧和肮脏。因为在我们古老的身体里已经被注入了新的生机,那时即使我们穿着旧衣服,也会有种旧瓶装新酒的感觉。就像飞禽,进入了一个换羽毛的季节,就如进入生命当中一个重大的转折点一样。潜鸟会退至僻静的池塘边蜕换羽毛,蛇蜕皮的状况也是如此,蛹虫的出茧也莫过如此,这都是内心不断强大的结果。衣服不过是我们外面的角质,或者说,凡尘中的镣铐而已。如若不然,我们将会察觉我们是在伪装下行进,最终不可避免地被全人类和我们自己的意见所鄙视。

我们套上一件又一件衣服,如同寄生植物一样,没有外加物就无法生长。我们穿在最外面的,常常是丝薄精巧的衣服,这只是我们的保护层,换句话叫假皮肤,它并不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从身上脱下来也不会带给我们致命的伤害;我们时常穿着的、稍微厚一点儿的衣服,是我们的细胞壁,换句话叫皮层;我们的衬衣就是我们的韧皮,换言之就是真正的树皮,剥下来的话,肯定连皮带肉,对我们的身体是一种伤害。我相信所有的生物,在四季里的某一时刻都穿着类似衬衣的东西。倘若一个人能穿得这样简约,甚至在黑暗中都能摸到自己,并且在生活的各个方面他都能面面俱到,有备无患,那么即使是敌人侵占了城市,他也能如古代先哲一样,赤手空拳地走出城门,内心坦然而清净。

一件厚衣服的价值,大抵可以跟三件薄衣服等同,价廉的衣服可以用真正照顾顾客财力的价格销售,5美元就可以买到一件厚实的上衣,并可以穿上好几年,厚点儿的长裤2美元,一双牛皮靴1.5美元,夏天的帽子每顶25美分,冬天的帽子每顶62.5美分,或者也可以花上极少的钱,自己在家里制作一顶更好的帽子,如果换上了这么一套靠自己辛勤的汗水赚来的衣服,哪里还会是贫穷,谁敢说不会有聪明人来向他致意?

当我订做一件款式特别的衣服时,女裁缝会正儿八经地和我说,“现在他们都不穿这个款式的衣服了。”语气中一点也没有强调“他们”这两个字,似乎她说的是跟上帝一样的、某种非同寻常的神谕,因而我发现我很难得到我想要的那种款式了,因为她根本不相信我所说的话是真的,她觉得我太鲁莽了。而我一听到这神谕般的话语,就陷入片刻沉思,把每一个字都在心中过滤重想一下,以便我真正明白它的意思,好让我明白“他们”和“我”到底有什么样的血缘关系,在这件和我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事情上,他们用什么样的权威左右着我;最后,我决定用同样神秘的语气答复她,因此也不把“他们”两个字强调出来—“确实,最近他们并不穿这个款式,可是现在他们又流行穿这个了。”她测量的只是我的身材,并没有测量我的性格,只测量了我的肩宽,仿佛我是一枚挂衣服的钩子,可是这样的量法又有什么用处呢?我们并不敬仰娴雅三女神,也不敬仰命运三女神,但我们追逐时尚。她纺织,她剪裁,她不容挑衅地全权操持着这一切。巴黎的猴王如若戴上了一顶旅行帽,那么全美国的猴子都会学样跟着做。有时我近乎绝望,我在想,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简单的事不是通过人们相互协助而做成的?首先必须把人们的旧观念,用一个强大的压榨机把它们榨挤出来,让他们不能立即重新站立起来。那时,你俯瞰整个人群,你会发现有些人的脑子里生满了蛆虫似的奇怪念头,不知从何时起搁置在那里的卵就开始孵化,继而占据了整个头颅,烈火都烧不尽这些蛆虫。如果不把这些旧观念完全从他的脑中剔除,我们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总之,我们别忘了,埃及有一个木乃伊传下了一种麦子,一直把它传到了我们的手中。

整体而言,我们认为某国或别国的服装已经在艺术上备受尊崇这种话是不成立的。现在的人还是身边有什么就穿什么。就像失事船只上的水手漂流到岸边,能找得到什么蔽体就穿什么。有时人们还要故意站得更远一点,通过空间的或时间的距离来观察彼此,继而打趣对方的服装呢。每一代人都鄙夷过时的服装款式而孜孜不倦地追求新款式。在看到亨利八世或伊丽莎白女王的奇装异服时,你难道不觉得好笑吗?他们就像是食人岛上的国王和皇后一样。任何衣服倘若没有了人来支撑,就会变得可怜和怪异。让人抑制住哗笑并且使衣服庄严起来的,是穿衣人两眼中所显现出来的威严和他经历的真诚生活。当身着五彩斑斓衣服的小丑突然肚子痛,他的衣服也会表现出这痛苦的情绪。同样,当士兵被炮弹击中,破烂的军装也可和神圣的王袍相媲美。

男男女女都喜爱的新款式,这其中隐藏着一种稚气的、野蛮的趣味。这种趣味使无数的男女目不暇接、眯起眼睛打量着万花筒,以便于让他们发现如今这个时代什么样的款式正在流行。商家早就猜透了顾客反复无常的趣味。两种颜色相似的款式摆在店里售卖,两款衣服的差别只在一款多了几条丝线,然后其中一件衣服马上就会被人买走,而另一件却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往往在下一个季节到来时,后者又成了最时尚的款式。与这相比,在皮肤上刺青还真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恐怖可怕。因为深入皮肤的刺青,并没有改变什么内在的品质。

我不相信人们有衣服穿的最好的办法得归功于我们的工厂制度。美国工人现在工作的情形是越来越向英国工厂的制度靠拢了,这不足为奇。到目前为止,就我亲耳听到或亲眼所见的事实就是,制衣厂存在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给人们提供更耐穿或更舒适的衣服,而是要赚取无穷的利润。从长远来看,人们总能达成他们的志向,因此即使事情短时间内无法实现,但还是不妨把目标定得高远一些。

关于住房,我承认现在这是一种生活必需品了,尽管有许多事例可以证明,长久以来人们在比这更寒冷的土地上,没有住所照样能生存下去。塞缪尔

?

拉宁说:“北欧的拉普兰人穿着皮衣,头上和肩上都裹着皮囊,可以夜复一夜地在雪地上睡觉—

那寒冷的程度简直可

以把穿着羊毛衣服的人也给冻死。”他亲眼见到他们这样席地而睡。

接着他说:“但是他们并没有比其他人更强壮。”或许人类在地球上生活不久之后,就发现了房屋的便捷之处,以及家庭生活的舒适安宁。

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表达对住房的满足感要远远大于对家庭生活的向往。但是在有的地方,一说到房屋,人们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冬季和雨天,他们一年当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不住在房子里,一把遮阳伞就足够了。在这些地方,上述说法就有失偏颇。这正如我们这里的气候,从前夏夜只需在身上有所遮盖就可以了。在印第安人的日记中,一整天行程的标志就是一座座尖房顶的屋子,树皮上刻画着的一排排尖房顶的屋子,房子的数目表明了他们野外露营的次数。肢体并不硕大强壮,身材也不魁梧的人类,一直想方设法缩小他们的世界,所以他用围墙来打造一个适合他的空间。起初他在户外是赤身裸体的,虽然在天气温和宁静的时候,以及在晴朗的白天里,心情还是非常愉快的,可是一旦雨季和冬天来临,情况就大打折扣。且不提炎炎烈日,倘若人类不立即用房子来遮风挡雨保护自己,人类大概早在萌芽时期就已经灭绝了。依照传说,亚当和夏娃在知道穿衣服以前,是用树叶遮盖身体的。人类需要家庭,即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但首先要满足身体的温暖需要,之后才是情感的温暖。

我们不妨回想人类还在幼儿的那个时期,某些充满冒险精神的人便已爬进洞穴寻找庇护了。每个幼儿在某种程度上都再次上演了这部人类发展史。他们出于本能喜爱户外运动,不管雨天还是冬天,他们尽情地玩盖房子的游戏,骑竹马。有谁不怀念自己童年时窥望一个洞穴,或靠近一个洞穴时的雀跃心情呢?我们的祖先最原始的天性还遗存在我们体内。从洞穴开始,我们发展到用棕榈树叶、树皮、树枝覆盖着屋顶,编织可以拉伸的亚麻屋顶,又发展到搭建青草和稻草屋顶,木板和木瓦屋顶,直到石头和砖瓦屋顶。最终,我们遗忘了什么是露天生活,而我们的室内生活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在野外围火取暖的日子变得遥远而模糊。倘若许多时候,也就是我们在度过白昼和黑夜时,没有东西把我们与天体隔开;倘若诗人并不是一直在屋檐下吟诗太多;倘若圣人也不在室内逗留太久的话,也许我们的生活会变得更好些。鸟儿和燕雀不会在洞里啼唱,白鸽也不会在鸟笼里流露出它们的纯真。

但是,倘若有人试图建造一所房屋,他应该如我们新英格兰人这样

稍微聪明一点才好,以免将来他察觉他自己是住在一座工厂中,或住在一座找不到出口的迷宫中,或住在一所古老的博物馆中,或住在一所救济院里,甚至住在一个幽深的监狱中,以及一座富丽堂皇的墓穴中。其实再想一想,遮蔽并不是绝对必需的。我见过这镇上在潘诺勃斯各特河边的印第安人。他们住在用薄棉布制作的营帐里,四周的积雪约一英尺厚,我想倘若积雪更厚,可以为他们遮风挡雨的话,他们肯定更高兴。怎样才能维持我正常的生计,而又能保证我拥有自由去追求我热爱的事业呢?以前这个问题比现在更让我烦忧,令我庆幸的是,我现在已经变得冷漠麻木了。我时常看到,在铁路旁边躺着一只6英尺长、3英尺宽的大木箱,工人们把他们的工具锁在大箱子里。随后去睡觉,然后我联想到,所有觉得日子艰辛的人都可以花一美元买这样一只箱子,在上面打几个洞孔,让空气可以流进去,在雨天或是夜晚他可以躺进去,把箱盖关上,这样他的灵魂就获得了自由,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他喜欢做的事了。看起来这并不是很坏,也绝不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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