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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大船的正堂里，四面装着菱花木窗，日头明晃晃地招进来，她手上的红肿更为明显，晏和目光凝在她手上，眼里有些阴霾：&ldo;怎么冷成这样？&rdo;

重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ldo;我也不知道啊，这几天晚上不知怎么冷了好些，我睡到半夜都被冻起来。幸好翠微姐姐心肠好，每天早上拿了热水给我洗漱，这才能暖和些。&rdo;

宁管事一怔，随即不悦道：&ldo;你这是怎么办事儿的？不知道一冷一热最容易生冻疮吗？&rdo;他说完又狐疑道：&ldo;我给何家小姐份例的炭都拨足了，怎么会睡到半夜被冻起来？&rdo;他又赶紧吩咐底下人：&ldo;去取上好的绵羊油来给何家小姐擦手。&rdo;

翠微借着这个时候忙辩道：&ldo;姐儿年小记错了，奴婢每天拿的只兑好的温水，炭火也都给她用了，怎么会被冻醒呢？&rdo;她泫然欲泣：&ldo;姐儿，我这些日子照管你自问是尽了心力，我虽不入你的眼，但你也不能这般冤枉我啊。&rdo;

重岚见她流眼泪，心里嗤了一声，身子受惊似的往晏和那边缩了缩，慌忙摆手道：&ldo;我记错了我记错了，是温水是温水，我没有被冻醒，翠微姐姐对我很好，伺候的很是尽心周到。&rdo;

翠微没瞧不对来，叹口气对着宁管事赔笑道：&ldo;小女孩家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没个定数。&rdo;这时候绵羊油送来，她为了表忠心，接过来道：&ldo;也不知姐儿这手脚到底是怎么弄的，奴婢帮姐儿擦擦。&rdo;

重岚却受了大惊一般，瑟缩着往后退，要哭不哭地样子，拧身躲在晏和身后：&ldo;翠微姐姐，我说错了，你别打我…&rdo;

翠微一怔，惊声道：&ldo;姐儿说话要凭良心，我几时打姐儿了？&rdo;她虽然暗地里用出不少阴损招数，但还真没敢明面上动过手。

重岚慌道：&ldo;没，没有，我记错了，你没打过我。&rdo;

宁管事越发觉得不对，本来以为是刁钻主子为难下人，现在瞧来似乎反了？他面色一沉，对着翠微质问道：&ldo;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rdo;

翠微这才惊觉越描越黑，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嘤嘤对着晏和哭道：&ldo;主子明鉴，姐儿是主子，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犯上，我真是不知道啊。&rdo;她一脸伤心欲绝地对着重岚：&ldo;奴婢自问对姐儿是尽了心力，早起侍奉，晚睡服侍，姐儿怎么就这般瞧不惯我，说我旁的也就罢了，要说我欺主，我是断断不敢认的！&rdo;

宁管事又是狐疑又是心惊，忙退下去几步，找到底下人，要把这事儿细细地问个明白。

晏和并不瞧她，见重岚直往自己怀里缩，就势一手搭在她肩头，觉得她这些日子似乎瘦了不少，细细地肩膀能摸出一把骨头来，他抬眼瞧了眼宁管事，后者立刻另外奉上一瓶绵羊油上来，他拉起来她的手轻轻呵了口气。倒在她手上细细揉按着。

他低头看着重岚一身潦糙，漫声问她：&ldo;你说实话，她对你伺候的可还尽心？&rdo;

重岚刚要张嘴，翠微抢先一步开了口，捋起来袖子，露出还带着青紫的手腕，咬着下唇对着晏和委屈道：&ldo;姐儿脾气素来不好，这…&rdo;

重岚瞧了她一眼，又低着头道：&ldo;我不知道什么叫伺候的好，翠微姐姐说我是丧门星，丧门星是是什么意思啊？&rdo;

翠微一怔，容长脸儿扭曲的有些狠厉：&ldo;姐儿说话要凭良心，我几时这般说姐儿了！我什么时候说出来这种话了！&rdo;她虽然冷嘲过重岚几句，但却没让旁人听到过，此时赖也赖的掉。

她说完又楚楚地看着晏和：&ldo;主子明鉴，奴婢自打听了上头的吩咐，没有半点敢不尽心的，也是奴婢无能，实在讨不了小姐的喜欢。&rdo;

晏和目光终于悠悠地落在她身上，她心头一阵乱跳，主子这是知道她委屈了吗？她正憧憬着，就听他不急不慢地道：&ldo;拖出去掌嘴，掌到她不能再说话为止。&rdo;他接过巾栉净手：&ldo;她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rdo;

翠微不可置信地抬头望过来，描绘精致的眼睛瞠大了，尖声道：&ldo;主子…&rdo;

晏和眉心往里攒了攒，似乎不觉得有跟她说话的必要，但瞧了眼可怜巴巴重岚，微顿了下，还是道：&ldo;哪怕她服侍的再好，只要入不了你的眼，那也是她的失职，更何况她本就没尽职责。&rdo;

翠微慌忙分辨道：&ldo;我对姐儿尽心尽力…&rdo;

晏和并不理她，蹙眉瞧着重岚红肿的手和潦糙的里衣，淡声道：&ldo;掌嘴是罚她随意插主子的话，没把你放在眼里，回头就地发卖了，让旁人瞧瞧刁奴欺主的下场。&rdo;

翠微惊得脸色煞白，这发卖可不是寻常发卖，犯了错的下人，只会往苦寒之地卖了，要是落到异族手里，那日子才叫生不如死，她这回是真的怕了，对着晏和拼命叩头：&ldo;主子饶命，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rdo;

她本以为至少有分辨的机会，哪想到晏和如此偏颇，一个外姓的的小丫头，哪里配得上称主子？!

她见晏和神色淡薄，又转了向对着重岚磕头，惶急地流着泪：&ldo;求姐儿帮奴婢说句话，奴婢好歹也服侍姐儿这么多天，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姐儿就饶了奴婢这一遭吧！&rdo;

重岚垂眼不去瞧她，幸好这身子里的是她，要是真的何兰兰，只怕早就被翠微作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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