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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小桃怯声应道：“是，道长。我放下柴火就来打扫。”

她快走几步推开小院门，掩门落闩——这腐朽的木门，其实也挡不住真心要闯的人。

将柴火拖到屋檐下，小桃急忙去看老姨娘。只见她依旧面朝墙壁躺着，眼神空洞灰败，仍旧她出门时的样子。

小桃默默退出，拿起油罐去打水。打水前，她特意沿路查看——藤蔓捆得结实，并无松针掉落。还是拿起墙角大扫帚，认真清扫了一遍。

道观院里飘出了炖鸡的香气，道长却把道姑们都指派上山挖葛根。几个道姑扛着锄头背着篓，一脸不情愿地出了门。

小桃关好院门，在小灶生了火。打开水生给的包裹，里面竟还有两个菜窝窝——定是水生看出她断粮了，心下感激。她洗了几根萝卜苗，烧开水泡葛根粉时，掰碎一个窝窝和菜苗一起煮了罐糊糊。

等罐子不烫手了，小桃抱进屋里。垂头踌躇半晌，轻声道：“老姨娘，我给您煮了点吃的……您若不吃不喝，岂不正合了仇人心意？他们就想看您凄惨。您这样，不是让他们高兴么？”她抱着罐子静静等待，直到糊糊渐凉，才见老姨娘缓缓转过身来——一张青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小桃赶紧扶她坐正温声道：“眼下没碗筷，也没油盐，您将就吃点。”

老姨娘看到罐中食物，吃了一惊：“哪弄来的？这山上哪有人家？”心头百感交集——这小丫头明明可以走，却为她留下，还在这种地方为她弄来吃食，何其不易！

小桃认真回道：“出门找吃的，碰见有人摔坑里，搭了把手，这是人家谢我的。”

老姨娘道：“你正长身体，不吃怎么行！我吃惯精细的，这些没胃口……找个罐子倒一半给你吃！”小桃明白老姨娘的心意，哪里是嫌弃吃食不好，分明是想分给她吃点。

小桃看穿老姨娘心思，小声劝道：“您快喝了吧，我在他家已经吃过了。”

“傻丫头！你怎么独自去别人家了？人家让你去你就去？这深山老林的，把你扣下你叫天天不应！为个窝窝头就能让人哄了去？以后见人躲远点，少管闲事！”老姨娘又急又气，恨铁不成钢地斥责着小桃。

小桃让老姨娘一骂，也惊出一身冷汗——万幸遇上的是水生母子。人心难测，亲娘都能哄着卖女儿，今日若遇上的是歹人，后果她不敢想。

看着嘴上强硬却难掩关切的老姨娘，小桃心头一暖，越发耐心劝道：“您快趁热喝吧，凉了伤胃。”她将罐口凑到老姨娘嘴边，轻轻倾斜。

老姨娘就着小桃的手，默默喝光了糊糊。望着眼前一脸关切的小丫头，她心底叹息：罢了，这么小的丫头独自一人，在这世道如何生存？自己……就再熬一熬吧。

第21章赶集

晚上，小桃靠坐在床上，与老姨娘低声商量：“老姨娘，我明儿一早就去镇上买棉被，再买些米粮回来。您可还有其他要我买的？”

“我出不了这道观的门，”老姨娘忧心忡忡道，“道观的人收了老太太的钱，就盯着我呢。你也只能等她们做早课的寅时（三点到五点）院子开了门才能出去。你身边没个大人，我哪能放心？”

“老姨娘别担心，”小桃轻声安慰，“我在牙行待了三年多，见过的人不少。”

老姨娘叹口气，“出门千万记住，莫管闲事！银子分开放，别让人一眼瞧见你摸出好几两，招来祸患。”她突然想起车资，“可你怎么坐牛车？一个小丫头出手就是银子，又靠着这大山……太危险了。”她一时也想不出法子，自己身上被搜得干净，连个铜板都没有。

黑暗中，小桃低着头。宋嬷嬷的遭遇让她明白钱得分开放。她担心身上的银票万一被搜走，至少灰坑路边石板下藏的两千文能救命，不让她饿死。

老姨娘忽然有了主意：“小桃，点上灯，悄悄去茅房拿把剪刀出来。剪一尺我裹身的青棉布，够大人做双鞋还有富余。新棉布一尺二十来文，这布就算沾点灰，车夫也合算。你就拿它抵车资。”

小桃也觉得这法子好，立刻起身点灯。她先瞄了眼小院门，才提着灯去茅房，轻手轻脚拿出剪刀。回房的路上，她假装提了提裤腰带。刚进房门，老姨娘尖利的声音便响起：“你这婢子！上了茅房不洗手？温婆子没教你规矩！”房里随即传出小桃央求的声音：“老姨娘，天冷，奴婢就没洗……这，这就去打水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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